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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此去，万事小心。”
他温润清越细细叮嘱，修长白皙的手拂过她的如画眉目，喉中哽咽。
“我好恨…恨自己…不但没有能力保护你，反倒要你替我征战沙场…”
“陛下，静候佳音。”
她眸若点漆盈满自信，倨傲张扬的红髦拖曳迤逦如娇花，淡然自若。
“我定能得胜而归，来日方长，陛下以国为重，素锦定当保家卫国。”
“素素…”他固执的将她桎梏身旁，温暖的怀抱如当初一般。
“我只担心陛下。”她的声音低了下来，“皇城之中尔虞我诈，陛下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连可用之人都没有…”
她为他征战沙场，替他稳定江山，他困居皇城，苦苦谋划，只盼得有朝一日他得以坐稳江山，然后光明正大的迎她为妻。
战场上金戈铁马，一口鲜红的血撒落在恣意火红的战袍上，混着曾经的殷殷艳艳，变作一点赤红，紧缩成她心口绯红的朱砂痣。
他们并没有太多时间见面，可是她知道他记挂她，每次见面时他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心疼自责和愧疚。
一晃三年。
三年里他恩威并施，稳坐朝纲，百姓赞四海沉浮明君平天下。
三年里她征战四方，海桑陵谷，只为他安逸长乐龙袍展江山。
三年过，他和她都成长了许多，沉稳且内敛，她褪去了自信傲然的容貌，白露沾衣掩盖一身铅华，他恋上了明黄龙袍再不是当初儒雅。
“素素…如今我手中已有不少可用之人，这一次凶险异常，你不要去了好不好…”
“正因为凶险，所以我才执意要去。”她握住他的手，神色坚定，疲倦地展开眉梢，“放心，我定当平安归来。我还要做你的妻。”
“嗯，我等你回来…”
“好。”
那一战，血肉纷飞，尸横遍野，据闻满地苍痍，大雁都不愿翱翔过那片咸涩腥甜的苍穹，不忍直视干涸黄土的凄凉。
足足持续了半年。
最后一战，双方苦苦支撑，哪怕只剩一兵一甲，咬紧牙关都得忍下去，对方将领身强体壮威武男儿，而她不过娇弱江南女儿家。
可在她素锦的生命里，从来就没有输字，她征战三年，从不允许自己败过。
如果她输了…怎么能有资格做他的妻…
捷报传来的时侯他迫不接待的想要见到她，想将她护在怀中一诉他的担忧思念。
可是…
“素锦将军呢。”
死一般的寂静。
副将沉默着让人带她进殿。
这不是真的…他颤抖着揭开白布，她容颜如旧，只是瘦了许多，面色苍白了许多，浑身冰冷…
素素…素素…
我的妻啊……素素。
他温湿的唇角微张，小心翼翼的吻上她的脸庞，握住她三年来早已不再细腻柔软的手，那双满是薄茧的手，那刻满伤疤的身躯是她们相恋的刻骨铭心。
他如今依旧一袭儒雅长袍立于皇位，望着空无一人的殿，想到曾经也是如此寂寥，唯有她俯首称臣，扶他上位。
刀柄轻抚心口微凉，直到过去的全都在他心中蔓延成血。
素素……我来陪你了……
素素……我知道你闲不住，一定还在替我想着治国伟略吧……
素素……你不在的时候，我每天都会学着你以前教我的兵法，以为你回来一定会高兴……
素素……我想你了……我想马上见到你……
素素……
栖霞三年，建国大将军素锦战死。同年，恒帝朝堂上立后素锦，尊号顾绥。
后世传闻，恒帝在位期间，励精图治，壮年之时却在龙椅之上自刎，辅政大臣将其与顾绥皇后合葬。
绥，有平安之意，顾绥顾绥，顾者，永绥。
素素，看，封号我都想好了。